一次写真，一份担当 ——评新书《县中的孩子》

          凌峰

　　最近，“十三邀”许知远和北京大学教授林小英的对话视频引发了网络热议，同时，也将林小英《县中的孩子——中国县域教育生态》一书带入了很多人的视野。

　　“县中”是指县域的中学。近年，在大力推动“优质教育”的背景下，县中的优质生源大多都被新建高中、超级中学掐尖录取，剩下的则是“被筛选”后留下来的学生。这令县中、县中的老师以及学生们被动陷入了负向循环。《县中的孩子》是林小英的田野调查，聚焦县域教育生态的困境、教育的内卷，并试图探寻答案。

　　从某个角度来说，《县中的孩子》并不是一本严格意义上的好书，但我仍然觉得值得推荐。

　　先说说我为什么认为它不是一本严格意义上的好书。

　　首先是书名。个人认为，如果把书名改成《县中的大人》，或者说用副标题作为书名《中国县域教育生态》，可能会贴切。是的，这本书记录了县中教育生态中的课堂、教室、家长、校长、老师以及政校关系、城乡关系等，但关于孩子的内容却是有欠缺的。其次，作为一本34万字的田野调查，里面引用了大量访谈对象的表达，对部分读者来说，可能会觉得有些冗长。

　　尽管如此，我仍然认为它值得一读。尤其是在我看过林小英在“一席”中的演讲，在“十三邀”中和许知远的对话后，我更能理解《县中的孩子》所要表达的。

　　林小英关注县域教育，始于她对富士康的调研。林小英在访谈中发现，在富士康十几万工人中，90%的人只有高中或者中专学历，他们大部分来自中西部经济欠发达地区的农村，并且他们的愿望基本上都是过几年回到老家去。

　　林小英说，这些大部分来自县域学校的学生，毕业后走入社会，为珠三角、长三角的企业提供了优质的年轻劳动力，可以说是他们的付出成就了我们国家的“世界工厂”之名。

　　然而，他们虽然参与了“全球化”，但实际上却被彻彻底底地排除在“全球化”之外。他们只是“全球化”的工具而已。

　　他们很多人都是在自己所在的县，接受了生命中最后一个阶段的正式学校教育，那么，他们在学校里到底获得了什么？林小英认为：我们的整个学校教育系统对他们是有亏欠的。

　　于是，林小英开始关注县域教育的现状，显然，情况并不令人乐观。林小英在《县中的孩子》里，指出并分析了当前县域教育的三个魔幻现状，一是“撤点并校”，二是村里“躺平”，三是县里“内卷”。并发问：县域教育到底怎么办？出路在哪里？

　　林小英说：“我并没有确切的答案。”“我认为知识分子的职责是去发现事实，找到问题，并从某个角度给出甚至带有偏见的解释。”对此，我深以为然，这也是我喜欢和推崇《县中的孩子》一书的原因，林小英让我们看到知识分子的担当。

　　林小英通过“十三邀”探讨县中教育面临的内卷、焦虑，探讨教育的本质，此话题引发了城市中产阶层的强烈共鸣，也让更多人关注到了县域教育问题。这也从另一个侧面印证了林小英在《县中的孩子》一书中所说的：今天我们的媒体不断讨论“鸡娃”“内卷”，中产阶层关于育儿的焦虑被无限放大，相比之下，这些县中的孩子对于教育的需求有时候却经常被忽略。

　　在这种背景下，林小英的研究、写书、做演讲、参与电视节目来进行表达，显得尤为可贵。知识分子的发声，不正是社会问题被关注和解决的重要一环吗？

　　《县中的孩子》一书的“代序”和“尾声”是我非常喜欢的两个部分，在这里，林小英跳脱出学术的表达范式，有很多性情、深刻的表达。其中，关于县域教育的出路，她认为，“当地的校长和教师们，作为局内的知情者，深耕教育多年，他们其实是知道怎么办的。”她在田野调查中，看到了校长、老师们的种种尝试，“县域学校校长们的实践性知识，里面已经蕴藏了改进的建议和行动方案。”

　　“教育是最大的公共政策，涉及千家万户，涉及国家发展之根本。”中国2000多个县容纳了全国50%以上的学生，可以说这部分学生的受教育状况关乎我们未来社会的面貌和发展，他们是中国的基本盘。社会问题的解决，需要多方合力，更多人参与关注和探讨，一点一点地推动。